驀然回首（五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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驀然回首（五）
那男屍一步步向洛翎靠近，卻止步於躺在上的那位紅衣女屍，他的新娘。
新郎坐到新娘身旁，終於又一次觸碰到了新娘的手，他看了看新娘，又以殘存的力氣往前爬了一些，伸手捋順了新娘臉龐上散碎的發。
他嘴裏說著什麽，極盡溫柔，好像是新娘的名字。
洛翎此時也終於清醒過來，就看到眼前這荒誕離奇的一幕，但是這一幕雖布滿血色，卻也充盈著深愛的艷紅。
洛翎看向季承弦，季承弦往前一點拉住了洛翎，將她帶到自己身邊，問道：“方才你被魘住，看到什麽了？”
“我看到阿柳、張清明和許枝了，不過我現在好了。”洛翎說著，聽到門轟轟作響，又問道：“外面都是被附身的死屍嗎？”
“不錯。我們先回鬼市。”季承弦回答道。
洛翎點點頭。
就在季承弦一揮袖準備將此屋與鬼界貫通時，一道黑氣打來，欲擊季承弦的右手。
洛翎拿著扇子往前一步將那黑氣擋開，這扇子便是張清明所留下的，但經此變故，季承弦未能成功打開鬼界。
“誰？”洛翎問道，語氣算不上客氣。
此時房內又出現了一位黑衣男子，他也拿著一把扇子，不過那扇子也是黑色的。
這位黑衣男子就是失蹤已久的喬之筠。
“既然洛姑娘都見著我了，我不躲躲藏藏了，也不遮遮掩掩了，快把鬼笛給我。”那黑衣男子說著就沖過來與洛翎交手。
洛翎以扇禦敵，發覺喬之筠練的功法有些熟悉。不是李徹在松鶴山所擁有的功法，也不是被黑衣人附身的喬之筠的功法。
倒有些像喬之歡所習的光瀲界之術，莫非他就是未曾被鬼魂奪體的、真正的喬之筠？
“你是喬之筠？”洛翎問道。
“真聰明，識相就早些將鬼笛交出來。”說著喬之筠又往前一步，對洛翎出招。
季承弦脫離抵擋屍體進攻的木門，向前一步攔住往後退卻的洛翎，又拉著她破門，外間的鬼屍都被木門擊退，季承弦趁機帶洛翎逃了出去。
“洛翎，你當真要如此嗎？不早些交出鬼笛，我會屠戮更多人間煙火，不知是你到荒淵快，還是我下手更快？”喬之筠站在鬼屍之間喊道。
“這簡單，抓住你不就好了？”季承弦說道，便趁亂打開鬼界，將喬之筠並他控制的這些鬼魂都召入了鬼界。
季承弦直接將他們傳送到了鬼殿，此刻，喬之筠的實力便被削減了，鬼魂也不再供他驅使。
喬之筠本欲逃遁，卻被鬼界季承弦的屬下攔住，押了回來。
“帶到地牢，本王隨後去審。”季承弦對那押著喬之筠的手下吩咐著，那手下領命就先帶人下去了。
“你無事吧？”季承弦眉目間帶著關切，柔聲問道。
洛翎搖頭，扯出一個不很自然的笑顏。
季承弦感受到洛翎舉止間的憂慮，開口問道：“我們現在就去地牢審問，可好？”
“好。”洛翎答道。
二人便一起往地牢走去。
地牢裏照明的是幽暗的藍火燭，被不知何處而來的風吹動。燭火在地牢斑駁的墻上搖晃著，陸離非常。
喬之筠被捆在架上，動彈不得。
“喬之筠，是你回來了？”洛翎一進門便開口問道。
喬之筠冷冷笑道：“這身體本就是我的，我一直都在。”
“那你當知道，鬼笛險惡至極，不可留存於世，你卻還想著爭它、奪它，不惜害了一城百姓的性命。”洛翎說道，語氣中盡是不解。
“我能怎麽辦？我本有望繼承光瀲界之主的尊位，就因不慎被奪去身體，就與那本屬於我的位置失之交臂，還眼睜睜看著柳水雲霸占著我的身體，幹這樣那樣見不得人的勾當，甚至殘害我的親妹妹。”喬之筠說著卻越來越激動。
“要不是柳水雲大計將成時，自焚魂靈，我就要永遠困在這具我做不得主的軀殼裏。他也是個窩囊，他所求一切都要實現時，卻退縮了。可是，他留給我的只剩罵名和洗不清的罪孽，還有這具靈力盡失的身體，於我而言，還有何用？”
“所以你用他留下來的鬼鈴，想重拿他的舊業。”季承弦問道。
喬之筠笑著，似是默認。
“你不會成功的，無論你說的是真是假，我會叫光瀲界來領人，屆時無論你是柳水雲還是喬之筠，光瀲界的人想必能更好決斷，素來聽聞光瀲界葉主秉公執法，罪責自然少不了你的。”洛翎對喬之筠說道，又回過頭對季承弦說道：“我們走吧。”
季承弦便跟著洛翎出了地牢。
洛翎卻一直低頭不語，終於她擡起頭。
“季承弦。”
“洛翎。”
二人又是異口同聲。
“你先吧。”洛翎笑道，笑容索然。
“我們明日便大婚可好？大婚之後，我們便去荒淵，我陪你，我們一起承擔。”季承弦拉著洛翎的手說道，眼中盡是期許。
“好。”洛翎說道。
“嗯。”季承弦重重地應了一聲，又問道：“你方才是想說什麽？”
洛翎方才是想說，鬼笛之事不能再拖了，洛翎近來越發不安，好似時時刻刻都會回憶起羅家、松鶴宗、藏書閣，現下還多了這座空城。
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，她想了想又從衣服裏找出一個紅色的繩結。
“這是？”季承弦問道。
“同心結，送你。”洛翎說著將那同心結遞出去。
季承弦小心接過，又笑道：“你想與我永結同心。”
“不要算了，還我。”洛翎作勢要搶回季承弦手中的紅繩，不想反被他一帶，撲進了他懷裏。
溫暖，洛翎有了一種錯覺，好似在這個懷抱裏可以迎春，可以赴月。
洛翎順勢抱住季承弦，季承弦也抱住了她，緊緊地，仿佛一輩子也不會松開。
洛翎就這麽抱著季承弦，她落下的淚浸入他的衣裳，消失得了無痕跡。
“洛翎，會好的。”季承弦安慰道，不停地用手輕輕拍著洛翎的背。
洛翎點了點頭，擦掉臉上的淚，珍惜地仿佛最後一次，聞著季承弦身上那種好聞的味道。
她要把這一刻深深留在記憶裏。
洛翎退了一步放開了季承弦。
季承弦看到洛翎有些發紅的眼睛，又將她一把抱到懷裏。
這一次季承弦的頭埋在洛翎的脖頸間，洛翎可以感受到季承弦柔柔的氣息。
“好了，既然要明日成婚，我們要好好準備一下吧。這是我兩輩子來第一次成婚。”洛翎拍了拍季承弦溫柔道。
季承弦也松開了她。
洛翎牽住季承弦，拉著他往前走著，“我們回去吧。”
季承弦點點頭，與洛翎十指相扣。
都道十指連心，如今他和洛翎這樣牽著手，他們的心也如實是這般緊緊相依著的。
不問過往，不計將來，只關乎現在，此時此刻。
洛翎回到寢殿便脫下了季承弦為她披上的大氅，季承弦熟稔地接過，又不知放去了何處。
洛翎坐到桌邊便開始向喬之歡傳信，她施了傳信符，只片刻，喬之歡便會收到洛翎的信。
“洛翎，明日大婚，你可有什麽想邀請的人？”季承弦問道。
“我邀請之歡就夠了，方才的信裏已經說明了。”洛翎回答，卻不動聲色地避過了季承弦的眼睛。
“季承弦，你可為我們選好婚服了，還有鬼殿都沒布置呢，你確定，明日大婚，來得及嗎？”洛翎又補充道。
“來得及，我現在就去為你選出鬼界最美的喜袍，你等著我。”季承弦說著，便走了出去。
洛翎看著季承弦匆忙的神色，和面上明顯的笑意，心如刀割。
季承弦離開後，洛翎終於控制不住失去了臉上勉強的笑意，她不忍地落下淚來。
她取出季承弦送她的那把玉簪，慢慢撫摸著它，輕聲道：“如今一切都好，我不會讓你陪我赴死，你當好好的。”
於是起身將鬼殿的這座寢宮以結界封印。
今早醒來，洛翎施法封住了季承弦對鬼殿的感知，這下，她可以放心去荒淵了。
她也不想在季承弦心心念念期盼著大婚的時候一走了之，只是恐大婚後，洛翎就不舍得丟下季承弦走了，現下是最好時機。
洛翎在手心畫下一符，手心便燃起火焰，這火焰並不灼人，只是洛翎感覺到她的意識逐漸渙散。
火焰順著她的手漸漸將她整個人籠罩，四周的景象也漸漸模糊，聲音也不太明辨了。
她就要到荒淵了嗎？
此時眼前出現了一位黑衣男子，他似乎叫了一聲，叫的什麽呢，聽起來像是“阿音”。
他憑空出現，又破了洛翎設下的結界，來到洛翎身邊。
最後，洛翎身上的靈火確實是滅了，可是那人是誰？
……
洛翎醒來時，她躺在季承弦寢宮的床上，喬之歡就坐在她的身邊，關切地看著她。
“洛翎，你醒了？”喬之歡問道，語氣裏是欣喜。
洛翎想開口說話，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，只能微弱地動動眼珠，看看這四周的景象。
此時有位宮女走了上來，她手裏是一件紅色華服，看起來尊貴非常，這應當是季承弦準備的喜服。
可是洛翎現下心中很亂。
她不是應該在荒淵嗎，突然出現的黑衣男子是何人，她的身體為何會動不了？
“洛翎，你醒了，還好嗎？倒是回句話啊。”喬之歡搖了搖洛翎的手，微微擰起了眉頭。
洛翎也想回答，可是此時實在是有心無力。
洛翎發覺自己突然坐了起來，但是並不受自己控制。
“沒事，我方才就是有些累，我現在試試喜服吧。”洛翎回答道。
這樣不自主的行動持續到洛翎將喜服仔細穿好。
“洛翎，真好看，現在幫你弄弄發髻吧。”喬之歡說道，又招呼了旁邊的侍女為洛翎梳起頭發來。
洛翎只是一直盯著喬之歡，欲言又止的模樣。
“洛翎，你怎麽了，你是不是有話要說？”喬之歡終於發現不對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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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嘴裏說著什麽，極盡溫柔，好像是新娘的名字。
洛翎此時也終於清醒過來，就看到眼前這荒誕離奇的一幕，但是這一幕雖布滿血色，卻也充盈著深愛的艷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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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位黑衣男子就是失蹤已久的喬之筠。
“既然洛姑娘都見著我了，我不躲躲藏藏了，也不遮遮掩掩了，快把鬼笛給我。”那黑衣男子說著就沖過來與洛翎交手。
洛翎以扇禦敵，發覺喬之筠練的功法有些熟悉。不是李徹在松鶴山所擁有的功法，也不是被黑衣人附身的喬之筠的功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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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喬之筠？”洛翎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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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承弦脫離抵擋屍體進攻的木門，向前一步攔住往後退卻的洛翎，又拉著她破門，外間的鬼屍都被木門擊退，季承弦趁機帶洛翎逃了出去。
“洛翎，你當真要如此嗎？不早些交出鬼笛，我會屠戮更多人間煙火，不知是你到荒淵快，還是我下手更快？”喬之筠站在鬼屍之間喊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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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你當知道，鬼笛險惡至極，不可留存於世，你卻還想著爭它、奪它，不惜害了一城百姓的性命。”洛翎說道，語氣中盡是不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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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你用他留下來的鬼鈴，想重拿他的舊業。”季承弦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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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承弦便跟著洛翎出了地牢。
洛翎卻一直低頭不語，終於她擡起頭。
“季承弦。”
“洛翎。”
二人又是異口同聲。
“你先吧。”洛翎笑道，笑容索然。
“我們明日便大婚可好？大婚之後，我們便去荒淵，我陪你，我們一起承擔。”季承弦拉著洛翎的手說道，眼中盡是期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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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暖，洛翎有了一種錯覺，好似在這個懷抱裏可以迎春，可以赴月。
洛翎順勢抱住季承弦，季承弦也抱住了她，緊緊地，仿佛一輩子也不會松開。
洛翎就這麽抱著季承弦，她落下的淚浸入他的衣裳，消失得了無痕跡。
“洛翎，會好的。”季承弦安慰道，不停地用手輕輕拍著洛翎的背。
洛翎點了點頭，擦掉臉上的淚，珍惜地仿佛最後一次，聞著季承弦身上那種好聞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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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承弦看到洛翎有些發紅的眼睛，又將她一把抱到懷裏。
這一次季承弦的頭埋在洛翎的脖頸間，洛翎可以感受到季承弦柔柔的氣息。
“好了，既然要明日成婚，我們要好好準備一下吧。這是我兩輩子來第一次成婚。”洛翎拍了拍季承弦溫柔道。
季承弦也松開了她。
洛翎牽住季承弦，拉著他往前走著，“我們回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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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道十指連心，如今他和洛翎這樣牽著手，他們的心也如實是這般緊緊相依著的。
不問過往，不計將來，只關乎現在，此時此刻。
洛翎回到寢殿便脫下了季承弦為她披上的大氅，季承弦熟稔地接過，又不知放去了何處。
洛翎坐到桌邊便開始向喬之歡傳信，她施了傳信符，只片刻，喬之歡便會收到洛翎的信。
“洛翎，明日大婚，你可有什麽想邀請的人？”季承弦問道。
“我邀請之歡就夠了，方才的信裏已經說明了。”洛翎回答，卻不動聲色地避過了季承弦的眼睛。
“季承弦，你可為我們選好婚服了，還有鬼殿都沒布置呢，你確定，明日大婚，來得及嗎？”洛翎又補充道。
“來得及，我現在就去為你選出鬼界最美的喜袍，你等著我。”季承弦說著，便走了出去。
洛翎看著季承弦匆忙的神色，和面上明顯的笑意，心如刀割。
季承弦離開後，洛翎終於控制不住失去了臉上勉強的笑意，她不忍地落下淚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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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起身將鬼殿的這座寢宮以結界封印。
今早醒來，洛翎施法封住了季承弦對鬼殿的感知，這下，她可以放心去荒淵了。
她也不想在季承弦心心念念期盼著大婚的時候一走了之，只是恐大婚後，洛翎就不舍得丟下季承弦走了，現下是最好時機。
洛翎在手心畫下一符，手心便燃起火焰，這火焰並不灼人，只是洛翎感覺到她的意識逐漸渙散。
火焰順著她的手漸漸將她整個人籠罩，四周的景象也漸漸模糊，聲音也不太明辨了。
她就要到荒淵了嗎？
此時眼前出現了一位黑衣男子，他似乎叫了一聲，叫的什麽呢，聽起來像是“阿音”。
他憑空出現，又破了洛翎設下的結界，來到洛翎身邊。
最後，洛翎身上的靈火確實是滅了，可是那人是誰？
……
洛翎醒來時，她躺在季承弦寢宮的床上，喬之歡就坐在她的身邊，關切地看著她。
“洛翎，你醒了？”喬之歡問道，語氣裏是欣喜。
洛翎想開口說話，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，只能微弱地動動眼珠，看看這四周的景象。
此時有位宮女走了上來，她手裏是一件紅色華服，看起來尊貴非常，這應當是季承弦準備的喜服。
可是洛翎現下心中很亂。
她不是應該在荒淵嗎，突然出現的黑衣男子是何人，她的身體為何會動不了？
“洛翎，你醒了，還好嗎？倒是回句話啊。”喬之歡搖了搖洛翎的手，微微擰起了眉頭。
洛翎也想回答，可是此時實在是有心無力。
洛翎發覺自己突然坐了起來，但是並不受自己控制。
“沒事，我方才就是有些累，我現在試試喜服吧。”洛翎回答道。
這樣不自主的行動持續到洛翎將喜服仔細穿好。
“洛翎，真好看，現在幫你弄弄發髻吧。”喬之歡說道，又招呼了旁邊的侍女為洛翎梳起頭發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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